“孤独症”/“自闭症”:关于规范术语“Autism”中文译名的商榷

2018-04-23 16:50:28 来源:北京市孤独症儿童康复协会 阅读量:2084

  于松梅

  (辽宁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暨田家炳教育书院,辽宁大连 116029)

 

  [摘 要] 文章就新发布的《中国自闭症教育康复行业发展状况报告》中对孤独症术语引用的失实误导进行了历史回顾与分析,旨在引起学界关注,为术语“孤独症”正本清源。文章从历史的角度回顾了西方“Autism”术语名称的起源以及“孤独症”和“自闭症”两个中文译名的由来;剖析了“孤独症”的词源和内涵理解,并就术语本土化的规范使用展开文化思考。

  [关 键 词] Autism;孤独症;自闭症;术语;历史回顾

  一、问题缘起

  2017年4月1日,《中国自闭症教育康复行业发展状况报告ll》(下文简称行业报告)在北京发布,报告《前言》列出一段数百字的专题陈述:

  “新版报告沿用了首部报告“自闭症”的术语。“Autism”源于希腊语“Auto”(自我之意),按国际通用理解翻译为自闭症。首先在日本和我国的港台地区使用,然后影响到我国南方地区。我国大陆地区因为陶国泰先生率先使用“孤独症”的诊断名称,孤独症成了“自闭症”的另一个提法,并见诸政策和法律文件,二者是同一个词的不同翻译。由于实践中使用的不统一,甚至有医生不知道“自闭症”与“孤独症”是一回事,给出孩子是“孤独症”而不是“自闭症”的诊断,也有家长以为“自闭症”比“孤独症”严重。目前,国际使用“自闭症谱系障碍”作为统一名称,本报告中以“自闭症”或ASD,作为其简称。”[1]

  笔者以为,这段陈述除了“‘Autism’源于希腊语‘autós’(自我之意)”这点之外,大部分有关“Autism”中文译名的起源历史存在无知或错误认知,值得商榷,且有必要就已掌握的历史事实,为术语“孤独症”正本清源。撰写此文旨在学术探究,尊重历史,是为纪念“孤独症”这个我国精神病学学者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启用的本土术语译名,树立本土化的学术自信与民族自信,亦为未来统一和规范术语译名提供有益参考。

  二、术语名称的历史溯源

  (一)“Autism”的起源

  术语“Autism”的起源,在维基百科英文版词条中有明确的记述:它源自拉丁语“autismus”,最早由瑞士苏黎士大学精神病学教授欧根·布洛伊勒(Eugen Bleuler)1911年创造,用于界定精神分裂症的一个症状。Bleuler创立的新拉丁词“autismus”,取自希腊词“autós”(意为“自我”),用它来意指病态的自恋,即病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之中[2]。

  1938年,美国利奥·凯纳(Leo Kanner)医生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观察到首例表现奇特症状的5岁男孩唐纳德(病例1)。之后,Kanner陆续发现了另外10例同类病例,并于1943年发表了最著名的原始论文《情感接触的孤独性障碍》,对孤独症的临床表现进行了详细描述。文章描述的11例儿童明显与其他被诊断为儿童期精神分裂症者不同,他们典型地缺乏社会性接触的意愿,表现出“极度孤独”(extreme autistic aloneness)和强迫地“坚持同一方式”(insistence on sameness)的特征,Kanner将此症状命名为“婴儿孤独症(infantile autism)”,并认为这种疾病“从生命一开始就存在了”[3]。至此,“Autism”一词首次出现于英语世界的专业文献,且在内涵上与精神病学中病态的自恋幻想相分离,而具有了独特的现代意涵。Kanner原始描述的这些障碍特征,目前仍是全球范围内孤独症谱系障碍诊断主要体系(ICD、DSM)的基础,他也被学者们认定为孤独症作为有别于精神分裂症的独特疾病概念的创始人。

  (二)“孤独症”中文译名的起源和早期应用

  在中国大陆,“孤独症”这一诊断术语最早出现在著名精神病学家纪明教授等人翻译的英国经典教科书《临床精神病学(Clinical Psychiatry)》(注:原著者W. Mayer-Gross, Eliot Slater, Martin Roth)中,书中使用的术语名称是“婴儿孤独症”[4]。这部英国精神病学的经典著作于1954年首版刊行,受到了世界各国精神病学界的重视。我国上海精神卫生中心组织临床精神病学研究者从1957年着手翻译此书,并由我国精神医学奠基人夏镇夷教授审校,期间又根据原著作的第二版进行了补充,历经数年于1963年1月正式出版。之后,中国经历了文革十年浩劫,精神病学研究和治疗工作一度停滞。文革后期至改革开放,有关儿童精神障碍及孤独症的文献不足10篇,且为翻译的国外精神病学资料(参见下文表1),本土孤独症的临床研究仍属空白。

  1982年,南京脑科医院儿童心理卫生研究中心的陶国泰教授在《中华神经精神科杂志》上发表题为《婴儿孤独症的诊断和归属问题》的论文,首次在国内报道了4例婴儿孤独症[5]。1987年,陶国泰在美国《孤独症和发展性障碍杂志》发表《中国婴儿孤独症》一文,引发国际关注。该文探讨了15例孤独症的特征,对孤独症的早期识别和诊断、孤独症的流行率在中国社会文化背景下的影响等问题进行了分析讨论[6],这些早期研究奠定了陶国泰教授在我国孤独症研究领域的泰斗地位。

  进入九十年代,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的杨晓玲、贾美香医师(1990)发表论文《儿童孤独症30例临床分析》,文章就1986—1990年门诊确诊的30例孤独症病例进行了临床分析[7]。此后,孤独症问题才逐渐进入到广泛的学术研究、教育干预和公众视野。1991年10月,在杨晓玲教授的倡议下,李睦等北京市一些孤独症患者家长和关心孤独症的各界人士发起成立了“北京市孤独症儿童家长联谊会”,该“联谊会”即为1993年成立的“北京市孤独症儿童康复协会”的前身[8]。1993年,田惠萍女士在国内创立了首个孤独症儿童研究与训练机构——“北京星星雨”。1994年,现任中国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主席温洪(笔名:余若尘)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长篇报告文学《走出“孤独”》,在媒体报道上引起强烈的反响[9]。1995年,孙敦科教授翻译出版了英国著名精神病学专家洛娜·温(Lorna Wing)的专著《孤独症儿童——家长及专业人员指南》,这是中国大陆第一本有关孤独症的专著[10]。

  (三)“自闭症”一词的由来

  众所周知,“自闭症”一词的翻译源自日本。据日藉人士吕晓彤2006年发表的文章记载:“1943年加纳(注:Kanner)发表自闭症诊断报告,近10年后,日本的首例自闭症的诊断在1952年由鹫见妙子(Wasimi taeko)女士在日本精神神经学会总会上发表并开始被注目。之后,加纳的早期幼儿自闭症由牧田清志先生,阿斯伯格的自闭性精神病质由平井信义先生相继引入到日本学术界……”[11]。

  中国的港澳台地区同样使用“自闭症”这一术语名称,据相关资料显示,港台地区引入自闭症的概念大致是在上世纪70年代[12, 13]。究其原因,台湾由于受日本文化影响,学术领域参照外域日文的汉字假名而使用“自闭症”或“自闭儿”。港澳地域接近,惯用繁体中文,都有被殖民的历史,在英文的中译名上,历来与大陆习惯不同,其中香港的译名往往影响澳门以及海外的华人社区。诸如人名美国总统Trump,前者译为“川普”,而我国新华社通稿则使用“特朗普”;科技名称laser,前者直接音译为“镭射”,而中国科学院早将此名规范为“激光”……。或许正是因为历史、政治、人文、地域等因素的影响,在两岸三地没有实现互通、信息交流匮乏、语言和习俗存在文化差异的前提下,华语社会才有了“孤独症”与“自闭症”两个不统一的译名。

  中国大陆文献中初见“自闭症”一词是在80年代末,随着美国电影《雨人》在1988年上映,研究者开始在电影文学评论以及“白痴学者”的探讨中提及自闭症。1994年以后,仅有少量学者[14,15]在教育类刊物中发表翻译和引介日本学者的文章中使用自闭症。随着香港回归、两岸文化交流日益增多,港台专业人员抢占大陆教育市场展开培训,港台文献中广泛使用的“自闭症”一词才得以进入大陆的语言体系。

  三、“孤独症”的本原理解

  任何术语在创立译名的过程中,都力求准确而严格地反映所指事物的特征,以达至“求真”的科学原则。因此,回顾“autism”产生的背景,探究其内涵本意,将有助于我们对“孤独症”的特征给以本原性的理解,进而自然分辨“孤独症”与“自闭症”两个中译名在内涵上的准确度与吻合度。

  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对于儿童早期发生的重性精神障碍的认识一直较为模糊和混乱。最初,人们是将成人精神障碍的诊断标准加以修订应用于儿童。如德国精神病学家Krapelin(1896)描述的早发性痴呆,De Sanctis(1906)将其延伸至儿童,称之为Dementia Praecocissima,即儿童期精神分裂症,并与儿童重性精神病同义和互用。Heller(1930)描述一组衰变性精神病,称为婴儿痴呆(dementia infantilis)。在描述成人精神分裂症的基本症状时,Bleuler(1911)创造了新词“Autismus”,表示脱离现实的病态的自我幻想。Kanner(1943)命名“婴儿孤独症”(Infantile Autism)时,在语言上借用了Bleuler描述精神分裂症症状的“Autismus”一词,从而使孤独症从产生之初就与精神分裂症有着某种瓜葛。但另一方面,Kanner的做法又与以往不同,他没有简单套用精神分裂症诊断标准用于他所观察的11例儿童,而是基于对这些儿童所做的详细观察和描述,从中创造性地提取了“极度孤独”和“强迫性坚持同一性”两个核心的特征行为,并推断障碍发生的时间节点是“儿童生命早期”,以此作为孤独症的诊断标准。从这一意义上说,Kanner创立和命名的新疾病——“婴儿孤独症”在特征上完全有别于儿童精神分裂症。在那个“儿童期精神分裂症”术语概念有着强大势力的年代,Kanner不仅在语言上借用,而且还将“婴儿孤独症”归属于“儿童精神分裂症”的范畴,这或许是那个时代认知局限所导致的结果。

  回顾Kanner的经典之作,他指出:精神分裂症的儿童是从原有、已存在的人际关系中脱离,或退缩而不再参与。而孤独症儿童不同,他们是从一出生就无法正常地与人和情境建立关系。在父母眼里,孩子是“自我满足的”,“最喜独自一人”,“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这类孩子不能与照料者(父母)建立情感的依恋关系,他们不需要父母陪在身边,也不注视父母的移动动向,对父母离开或返回无动于衷;对家人和陌生人的反应没有分别;在父母抱起他们的时候,没有做出姿势准备和相应的动作调整,甚至没有表情上的变化;他们在饥饿、疼痛、不舒服时,从不向父母寻求安慰;当不可避免地要与人接触时,如大人手拿(或脚踩到)他们的拼图卡片,他们并不会去注视大人的脸,与其目光对视,他们只是与这些“碍事”大人的手、脚等部位发生暂时联系,好像身体部位是可以与人分离的物体。同理,他们怕针,而不是怕扎针的那个人。这类孩子对人的情感冰冷得好似对待物体一般。他们总是喜欢独自一人玩耍,不与同伴发生身体、表情和言语上的任何联系。在与人的情感联系方面,明显可见具有强烈的“孤独”(aloneness)意愿,好像任何来自外部的身体接触、动作、声音都有可能会干扰和中断他们当前的孤独状态。为了守护自己的独自存在方式,面对这些可能的干扰“威胁”,他们或表现出完全无视、置若罔闻,就好似它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当实在无法躲避干涉时,他们会愤然应对,或者表现出极度痛苦和沮丧。

  尽管这些孩子无法直接与人建立情感联系,但他们与物体却能建立某种“智慧的”、有目的性的良好关系。他们对感兴趣的物体可以开心地玩上数小时而不厌其烦。如不停地旋转可旋转的物体,目不转睛、面露笑容、开心地不停蹦跳。他们虽然不注视人脸,但却喜欢图片,有人甚至可以分得清历任美国总统的画像;虽然对他人的言语充耳不闻,但却可以大量记忆和背诵诗歌、童谣、基督教教义问答、交响乐曲、百科全书索引等语言信息,他们的这种语言不具有沟通功能,不过是为了自我获得满足。他们虽从不与小伙伴接触,却能清楚地知道小伙伴们的名字、头发颜色、床的位置等各种细节。他们在对物关系上明显表现出各式各样的“沉默智慧”。他们对人虽没有情感依恋,却对某些非生命的物体有强烈的特殊依恋,比如一块很重的砖头,无论是躺着睡觉还是在妈妈背他时,他总要抱着这块砖头,完全不顾及妈妈负重的感受。很显然,他们对事物的关系与对人关系截然不同,他们更喜欢的是与物打交道。这或许是因为,相对于人的语言、情感、动作所传递的社会信息而言,事物在外表、位置、顺序、运动方向等方面的存在属性可以相对地保持固定不变,孩子通过单调、刻板地使用常同、一致的待物方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使自己沉浸在“孤独”的存在之中,并对孤独享有绝对的掌控和满足,似乎除非自己而非外界才能打破和中断这种持续的孤独状态。

  通过上述对孤独症患儿的特征行为分析,可以窥见“孤独症”这个中文译名非常贴切地表达了此类儿童在精神病理上的特征:与人疏远、孤独、情感冷漠、喜欢独自而不受干扰地存在;与对某种物体、活动保持特殊依恋、兴趣形成鲜明对比。相比较,“自闭症”一词,顾名思义有自我封闭之意,患儿把内心闭锁起来而导致与外界隔绝。更有人因此误解“自闭症”是一种心理疾病,适宜采用心理咨询与治疗的干预手段,需要与患儿多沟通交流,舒缓情绪,引领他们以开放的心态和行动去接纳自己以及生活环境,并最终“治愈”自闭症。殊不知,孤独症是一种先天的神经发育障碍,与后天教养和心理障碍没有关联,心理治疗的手段无法消除孤独症的核心障碍。“自闭”一词虽然外显地反映了患儿隔绝于他人和社会的封闭状态,却无法精准地表达在与人发生情感接触时的孤独、冷漠、缺乏依恋等社会交往障碍,以及执迷待物、维持事物原状的方式所体现出的“孤独”享受。“自我封闭”也意味个体有明显的自我概念和边界,但恰有学者认为孤独症是“自我与他人分化迟缓的疾病”[16]。可见,“自闭症”一词事实上并没有如前文《行业报告》中所言的“国际通用理解”,只能说是不同地区的人们在语言上的一种习惯使用和约定俗成。按照符号互动理论的解释,人们界定、命名和理解某一事物的过程实质,都是基于特定历史时期、特定环境下,处于相同背景或地位的群体,在语言和思想互动的过程中逐渐所形成的一种共同界定和分享解释。不同的历史年代、国别(语言)、学科领域都有可能形成不一样的共同符号界定,因此,在寻求事物含义或本质真相的过程中,需要对界定的群体、所处的历史背景以及符号互动过程的实质等问题保持一定的敏感性。

  四、术语本土化规范使用的文化反思

  (一)术语的采用需尊重和传承历史

  任何国家和民族都十分珍视对于本土历史与文化的挖掘。在孤独症研究的历史上,先驱者Kanner、Asperger、Wing 的名字永远载入了史册,这既是他们个人的学术荣耀,也是欧美西方世界的荣耀。自1943年Kanner首次报道孤独症案例之后,世界各国便纷纷开启本土孤独症的研究。上世纪60年代,有少量研究报道了东方世界中的孤独症,但却始终不见有中国病例报道,国外学界对此十分惊奇[17]。中国虽在孤独症临床研究上起步较晚,但在陶国泰1982年首次报告婴儿孤独症病例之前,我国精神病学领域就早已创立了“婴儿孤独症”的术语译名。在上世纪50年代,“autism”这个诊断术语的定义尚未完善、且无任何资料参考的情况下,我国精神病学者依照自己的专业理解,已将“infantile autism”译为“婴儿孤独症”。随后的70、80年代,“婴儿孤独症”译名成为国内约定俗成的医学术语,在翻译、介绍国外医学文献的《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国外医学·儿科学分册》等期刊中大量出现。即使翻译的是日文文献,也都统一采用“婴儿孤独症”这个术语(表1列出的是这一时期的50篇主要相关文献,其中10篇标注*号的是日文翻译文献)。这一术语不仅被医道前辈陶国泰及后来的杨晓玲等人传承采用,也为90年代文献翻译人员所沿用,更为我国政府迄今制定相关法律和政策时一贯使用。而同一时期,自闭症这个术语基本上没有出现在医学的学术文献里。

1  我国早期50篇孤独症研究文献
NO. 篇名 译/作者 出处 发表时间
1 临床精神病学 纪明 等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1963
2 百例儿童精神分裂症患者的预后追踪 李雪荣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4,1(2)
3 婴儿精神病 徐韬园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4,1(2)
4 儿童和成人精神疾患之间的关系 刘协和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5,2(2)
5 婴儿孤独症与儿童精神分裂症 庞天鉴等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7,4(3)
6 颞叶病变与婴儿孤独症 孙昌镇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7,4(3)
7 儿童强迫性神经症 龚绍麟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7,4(4)
8 早期幼儿孤独症的药物疗法 张富勤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8,5(4)
9 儿童孤独症的药物治疗 黄明生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精神病学分册 1978,5(4)
10 少量氟哌啶醇对孤独症患儿的疗效观察 张庆豪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79,6(10)
11 BleulerSchneider与精神分裂症 王祖䜣等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79,6(10)
12 儿童孤独症现状 段存信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0,7(1)
13 儿童孤独症性染色体异常——长Y染色体 陈梅生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0,7(1)
14* 哌迷清在儿童精神科的临床应用 王振怀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1,8(12)
15* 精神科试题选译 颜文伟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1,8(4)
16* 日本精神科医师国家考试题选译 陈钟舜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1,8(12)
17* 小儿语言发育迟延 骆克理 国外医学·儿科学分册 1981,5
18* 孤独症的脑电图异常和精神发育 王振怀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2,9(4)
19* 患电视孤独症的孩子 宫本忠雄 心理科学通讯 1982,8
20* 精神障碍儿童的脑诱发电位 何金淼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3,12
21* 孤独症儿童的DST 姜厚壁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5,3
22* 日本防治精神发育迟滞的经验 于濂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6.8
23* 日本的儿童精神病学 李乐华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90.3
24 Huber基本症状 姚树桥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5,3
25 理解孤独症 卢世英 国外医学·儿科学分册 1985,6
26 儿童孤独症患者头发中的微量元素 陈定纯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6.3
27 儿童精神病中的内啡肽活性 李文涛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6.6
28 苏联儿童及少年精神疾病分类 刘克礼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6.3
29 孤独症患者小脑内浦肯野细胞减少 陈三星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7.3
30 孤独症和脆性X综合征 周建初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7.8
31 雷特综合征的临床与遗传 陈洪林等 国外医学·儿科学分册 1987.6
32 ICD-10的最新修订 陶国泰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7.6
33 精神分裂症脑电生理的研究 何渝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7.3
34 孤独症的氟苯丙胺治疗 姚树桥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8.8
35 婴儿孤独症的神经生物学 王东林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89.6
36 DSM-Ⅲ-R中的精神病性障碍 刘克礼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90.5
37 自由基及其酶防御系统在精神医学中的意义 王焕林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90.5
38 儿科精神药理 高静芳 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 1990.3
39 126例儿童精神分裂症临床随访分析 忻仁娥等 上海精神医学 1981,8
40 婴儿孤独症的诊断与归属问题 陶国泰 中华神经精神科杂志 1982,2
41 婴儿痴呆与婴儿孤独症 忻仁娥等 上海精神医学 1983,7
42 婴儿孤独症 刘铁峰 中级医刊 1984,7
43 婴儿痴呆与婴儿孤独症的鉴别 忻仁娥等 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 1985,3
44 小儿孤独症3例报告 卢世英等 临床儿科杂志 1985,12
45 Rett氏综合征 赵东红等 北京医科大学学报 1988.4
46 1例孤独症的脑CT 改变 张惠开等 华西医讯 1989.4
47 儿童孤独症患儿的临床观察及护理 王晓蔚 中华护理杂志 1989.5
48 婴儿孤独症 仇芸 早期教育 1989.4
49 “白痴学者”伴精神障碍2例报告 杨晓玲等 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 1989.6
50 儿童孤独症30例临床分析 杨晓玲等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1990.12
   

  “婴儿孤独症”作为一种疾病的术语名称,在医学(精神病学)学科领域有其严格的术语概念的理解和规范使用,该名称早在1995年既已被《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审定为医学(精神病学)的规范词汇。后人在应用这一术语概念时,首先理应回归的是精神病医学的话语体系和本质理解,尊重本国早已存在的医学实践和已约定俗成的术语名称,断不可错误地引用、滥用和乱用。

  (二)术语使用需要规范统一,体现文化主体身份

  目前在汉语文献中,“孤独症”和“自闭症”两个译名是并存混用的。根据《中国知网》数据来源,分别以“孤独症”和“自闭症”为主题进行文献检索,在2010年之前,以“孤独症”为主题的文献数量明显多于“自闭症”;但最近五年,随着新媒体的不断涌现和媒体间竞争加剧,译名乱象更加突出,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译名的不统一必然一定程度上会阻碍信息交流与学术成果的整合,造成实践中的各种误解。如,有家长误认为“自闭症”要比“孤独症”严重;也有医生在网上回答:“自闭症”与“孤独症”的原文虽是同一个词,但实际上标示了两个不同概念,自闭症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症状,而孤独症是发生在婴儿期的一种特殊的精神障碍;或者认为二者基本属于同一类疾病,只是不同的临床亚型。普通学校的资源老师也有因为不了解“孤独症”的来源历史及相关知识,在回答“你们学校有孤独症儿童吗?”这一问题时,做出令人无语的“我们学校有自闭症,没有孤独症”的无知回答。

  面对译名使用不统一的状况,参照术语翻译及规范使用的相关原则,作者认为:

  第一,术语译名需要秉持“科学性”、“习惯性”及“望文生义”等基本原则,“孤独症”这个术语译名不仅贴切、生动地反映了患儿异常的人际社会交往特征,而且在我国已经拥有了半个世纪多的医学长期实践的历史,亦符合约定俗成的习惯性原则。

  第二,术语译名的优劣比较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译名使用需要统一,以避免引起信息混乱和混淆。我们经常可以在一些有关残疾儿童治疗、教育、康复的机构宣传中看到其服务对象包括:脑瘫、自闭症儿童、孤独症儿童……这种并列使用会给公众造成严重的错觉,而将二者误认为是不同的疾病。统一科技术语是一个国家发展科学技术所必须的基础条件之一,对此学界应给予足够的重视。目前医学领域率先垂范,由多家权威机构联合发布了“孤独症谱系障碍儿童早期识别筛查和早期干预专家共识” [18],对我国“孤独症”的术语名称达成共识。其他学科学者在进行科学研究、学术交流、教材编写等方面也力求尊重我国医学已有成果与共识。

  第三,术语译名的统一和规范使用需要体现文化主体身份。郭沫若老先生曾说,统一术语工作“乃是一个独立自主国家在学术工作上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19]。在Autism术语译名使用乱象的背后,需要反思的是我们思维中存在的一个盲点:即语言和翻译背后的文化主体身份问题。为什么在最大的华人华语社区(中国大陆),我们不能坚持采用“孤独症”这个自主翻译创立的本土化科学规范术语?

  在中国日益强大的今天,科学研究在自身规范与道德的框架下,同样承载着一份责任与担当,科学技术人员需建立“国家强则文化盛,国家强则语言强”的民族文化意识与自豪感。鉴于“孤独症”乃我国精神病学学者于上世纪50年代自主创立的译名,且早已被《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审定为规范词汇,具有术语的权威性和习惯性,相关学科、部门及媒体在使用该术语名称时应尊重我国的自主科技成果,引以为戒,特此在教育类杂志上发文对我国“孤独症”的历史正本清源,以示提醒!同时也建议中国特殊教育博物馆以“存古开新、修史育人”的办馆理念,对最早记载 “孤独症”中文名称的文献进行整理、收藏,以示纪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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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黄昭厚. 谈谈科技术语的译名审定与统一[J]. 上海科技翻译, 1990, 1: 13-16.

  Discussions on the Standardization of the Translation of the Term Autism in Chinese

  YU Songmei

  (School of Education,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29)

  Abstract: In the newly released Report on the industry development status of education & rehabilitation for individuals with autism in China, the term Autism in Chinese cited there is inconsistent with the facts and hence misguiding. A historical review and analysis is conducted on the purpose to raise a greater concern in academic community and to clear up the translation of the term Autism in Chine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y, in this article a retrospective study on the origin of the term Autism in Western and Chinese is done. And the early history on the adoption of the term Autism in Chinese by the Psychiatrists in China in 1950s is reviewed and suggestions are made on cultural reflection for the localization of the terminology and its normal use.

  Keywords: Autism; Term; Historical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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